养荷记（上）

序

那口绘有荷花的陶瓷花缸到底空置了多久？我不记得了。我只记得之前种的几株睡莲，曾经开粉色的花，很好看。第二年，奇怪的是睡莲不开花，只长叶子。第3年，让我气馁的是睡莲的叶子越长越小。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？

我反省到，这睡莲大约都是因为缺乏我的悉心照料才越长越小，光长叶不开花，像一个虚度光阴的人。的确，几年来，我只给睡莲换水，从来没给睡莲施过肥，以至于睡莲即使想要努力开出一朵花来，却因力气不足，只能抱憾而终。

眼看奄奄一息的睡莲已经没救了，我只好将它移植到空地上，希望它借助土地的肥力，焕发青春，但终究为时已晚。因此，我家那口从花鸟市场买回来的花缸，一直张着无奈的大口，里面空空如也——我没想好到底在缸里种什么。

1.

年五一节前一天，前往朋友在闽侯东桥镇一个小山村修建的度假木屋过周末。多年好友G先生热情地引领我们去附近的高岗山，观赏据说是福建最大规模、最美丽的成片野生杜鹃花，路上闲聊，得知G先生刚刚从武夷山五夫买回来一批荷花种苗（莲藕），已经种到屋后新挖出来的池塘。

我想起去年小区有两户邻居，在花园里用小瓷缸种植荷花，花开的时候煞是好看，心里也曾痒痒的想买一株苗回来种。听到G先生谈起刚刚种了荷花，就贸然开口跟他讨要一株。G先生非常爽快，当天晚上，就从池塘里捞出一株荷花种苗给我，我一看竟然是一段莲藕，有一头已经冒出细细的芽。关于如何种植，G先生很有经验地教授了我一些基本技巧，让我回家如法炮制。我把这段荷花种苗当宝贝一样，用报纸包好放到车里，小心不让什么东西碰到那已经长出的芽——G先生提醒我，这个芽非常重要，会不会开花全靠它了。

说不清楚我为什么喜欢荷花。当年读书时，谁没有读过北宋周敦颐《爱莲说》“出污泥而不染，濯清涟而不妖”的名句？大学时更读过陈志岁《咏荷》诗“身处污泥未染泥，白茎埋地没人知。生机红绿清澄里，不待风来香满池。”荷花被誉为“君子之花”，其出污泥而不染之品格恒为世人称颂。“接天莲叶无穷碧，映日荷花别样红”就是对荷花之美的真实写照。荷花“中通外直，不蔓不枝，出淤泥而不染，濯清涟而不妖”的高尚品格，为诗人墨客歌咏绘画的题材之一。

或许是人生经过诸多挫折与磨难，见过人世许多污浊之事，检视自己后发现，我虽然出身农家，却有书生之气，不敢说“腹有诗书气自华”，却也拥有一股高洁之气，在诸多尘事上不与俗世一般见识，不愿同流合污，沾一点点清高之气，而不肯屈尊俯首于人，在文字里诗歌中畅游抒怀，保有人生最为难得的尊严。

2.

回到家之后，我连夜将那株荷花苗小心翼翼地取出，放到另外一个养着大叶菖蒲的陶缸里，先让它在这里安身几日。

第二天一大早起来，我按照G先生教我的方法，将准备种植荷花的陶瓷大缸清洗干净以后，从花园里拨了一大堆各式杂草，将杂草放到大缸的底部，然后从菜地里铲了几大铲肥沃的泥土，盖在杂草之上，再注入清水直到漫过泥巴。如此过一个礼拜，待杂草腐烂与泥土浑然一体，就成为荷花的有机底肥。

一周后，我看到大缸的水面冒出水泡，亦可闻到一股腐败气息，我知道，荷花的底肥大功告成。我将那株放在菖蒲池里的荷花苗取出，小心地将它埋入大缸那层肥土里，但又没有埋得太深，然后注入清水，算安顿好了。

此后的日子，我满怀期待，几乎天天都要看一眼大缸，如果发现水少了就添点水。有一天，发现小区里有一口小池子里长出一层绿色的浮萍，我特地去捞了一点回来，放到水缸里，这虽然不能称之为别出心裁，却为荷池增添了一丝绿意，后来与荷花相映成趣。

这些年来，到过不少地方观赏荷花。

有一年6月中旬，去欣赏市区茶亭公园的荷花。天公作美，一场突如其来的阵雨过后，坐落于城市中心的公园空气变得十分清新，在荷花池旁逡巡，沿着观莲长廊游览，一股清新淡雅的花香扑面而来，放眼望去，白天鹅、红千叶、白千叶、红万万等品种竞相斗艳，一株株荷花亭亭玉立，傲立于花池，有的含苞待放，有的迎风怒放，簸箕般的荷叶随风摇曳，吸引众多观赏的人驻足欣赏。许多老人每天聚在公园入口的榕树下，或入园赏花，或三、五成群聊天。此外，每逢荷花季，还先后到过金山公园、农林大学、左海公园、西湖公园等观赏荷花。

年7月去建宁旅游，除了攀登福建最高峰金铙山、游览闽江源以外，还有一项最重要的活动内容，就是专程去欣赏建宁规模最大的万亩荷田，那一整片盛开着的荷花令人大开眼界，不禁让我赞叹大自然的造化，赞叹人类的巧夺天工与智慧创造出的人间奇迹。在建宁，很多百姓房前屋后挖一口小花池，种上几株荷花，花季时开出香气袭人的花朵，给农家生活增添了喜气与愉悦。在建宁旅游期间，除了品尝当地特色的菜肴，少不得要品尝那荷花结出的美味果实——莲子做成的各种美味。

此次去建宁旅游，行程还跨越福建，抵浙江界内顺游江朗山，参观“清漾——江南毛氏发祥地”时，在一片徽派建筑前面的水塘里，种植着几大片荷花，还特地修建了木栈道供游人在荷花盛开时拍照，荷花与白墙黑瓦相映成趣，浑然天成，十分好看，令人印象深刻。

3.

随着天气一天天热起来，缸里的荷花也开始春心萌动。先是冒出一支细竹似的茎，看上去绿中带紫。没两天，茎尖舒展开来变成一片荷叶。荷叶渐渐长高长大，直到高出缸口，成为一大片叶子，而颜色也完全变成墨绿色。

5月底，荷缸里已经有了3片完全长成的荷叶，它们有的斜靠在瓷缸边缘，有的高出了缸口一大截，在阳光下各显姿态，有模有样，特别是在水面上那一层绿色浮萍的衬托下，自然自在，十分和谐。

进入6月，一场暴雨下了3天。只见荷叶伫立在缸里，挺立着任由雨打风吹，经受着风雨的考验。这场雨下的时间长，雨量大，由于荷缸放置在亭子边上，雨水从亭子边缘集中流到荷缸里，如果满溢出来，水面上的浮萍也会一并流走，因此，我好几次待雨稍小一点，撑着雨伞将荷缸里的水舀到好几只空的桶里。

半个月后的6月中旬，荷缸里又多长了两片叶子，至此，荷缸里已经有5支荷叶。

同样在这个时节，我晨早去左海公园散步，从西门背后的栈道往莲花阁和西湖方向走去，旁边的荷花长出了茂密的荷叶，一大片绿油油，路过的人放缓脚步驻足欣赏，流连忘返。

我想，我家的荷花与这里的荷花是同步生长的。

4.

我竟然错过了第1朵荷花的盛开。

我是看到太太发在